dynastycmc的部落格

這一年來透過不同新聞我注意到兩件事。首先，歐洲人很在意德國並擔心俄羅斯。其次，亞洲人很在意中國並擔心日本。這世界沒有再變更小，從小時候到現在飛回台灣還是要十幾個鐘頭。當旅遊全球的速度達到顛峰世界經濟體系似乎也一樣。在歐洲與亞洲都感受的到普遍的危機感，但這危機是什麼卻沒有普遍的共識。

不久前有新聞報出新一波歐洲危機的可能性和德國也許對經濟緊縮措施有所改觀的徵兆。我還蠻驚訝亞洲不少政治人物或企業家對這消息並沒有很在乎。當香港的示威活動爆發，歐洲人卻覺得這是很遙遠的事。他們不是沒看法但認為不管結果如何這也不會影響到他們。全球化以及它帶來的相互依存是討論已久的話題。要說世界某處發生的事會影響剩下的地方也不為過。但在這裡實在是不明顯。歐亞大陸的東邊與西邊似乎用反邊的望遠鏡看著互相。什麼是近的很重要，什麼是遠的是別人的問題。

這觀點是對稱的。歐洲注意著德國，亞洲注意著中國。在某些基本的概念上這兩國家擁有有大量的共同點。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德國是世界第四大出口國。兩國都能被認為是該貿易地區的中央，兩國的貿易都達到全球範圍，雖被自己貿易地區的依賴卻也深深的依靠他們。中國與德國都依賴著出口。身為自已貿易地區的中心，這兩個國家是很有效的出口國。但這出口能力也讓他們脆弱。兩家都製造出超越國內消費能力的生產系統。對德國來說，增加消費能力的效果非常有限因為國家消費能力已幾乎到極限。至於中國，需求不是個問題但大部分的人口不具備購買祖國製造的產品的能力。中國社會處在一個懸崖上，頂上是少數有能力消費的人，山谷裡是無法消費並連爬上懸崖的能力都沒有的人。像德國，中國國內的需求無法吸收他的出口。

從這我們看得出雙方的經濟活力深深的依賴著保持出口。不管國家進口多少，他們的出口以立即創造工作來保持社會秩序而不是等待有什麼未來方針能重新調整勞動人口。德國還保留著1920年代社會混亂的回憶，所以對他來說高度的就業率是社會安穩的根本。共產黨在1927年的上海事件是依賴當時多數的無業人士，所以高度就業率是中國政府的堡壘。就業率對雙方不只是經濟，它也代表了社會秩序和政府的生存。出口已不是個純粹的數字而是國家的基礎。

當經濟以出口為重心會出現的問題就是出口國被客戶綁為人質。德國與中國的安穩不只是他們如何管理自己的經濟，也是他們的客戶如何管自己的經濟。如果客戶的經濟不健康，客戶就無法消費。不管那是因為政策的失敗或是定期性的衰退，出口國家都得付出代價。德國與中國都處於在這不安的狀態。

競爭還是經濟不景氣，雙方都面對著客戶對商品的胃口縮小的現實。歐洲面臨著經濟動盪。南歐被高度失業率癱瘓著，剩下的要不是經濟成長緩慢、沒成長、就是衰退。市場需求對德國是必須的但在那環境下卻很難維持。德國經濟似乎進入衰退期可見並不奇怪。

中國的問題與德國不同，以長期來說也許較有希望。2008年金融風暴重創了它的低檔出口。近二十年來，中國透過控制工資與補貼讓本該結束成長的廉價出口繼續增高。但金融風暴停止了它。2007年出口佔了中國GDP的38%，現在只是大概24%。這崩塌強迫北京大量的投資發展住宅和基礎設施。但房地產泡沫現在是熱門的議題。北京現在把振興出口的希望慢慢放在中高檔型的出口像南韓或德國。但這進化是長期的目標，不是一兩年或甚至五年內能達成的事。在個虛弱的廉價出口、房地產泡沫、不健全的國內消費能力、不足的服務和高檔製造業的環境下北京將掙扎維持平穩成長和高度就業率。

德國與中國在該地區的生意夥伴在長期上也許無法從他們的出口力量受益。但有趣的是大家都害怕也許會發生的重大調整。德國能佔霸市場的能力是需要更改的。但它的夥伴(尤其企業和金融業) 了解調整會帶來的不安穩所以滿足於以德國為中心的現狀。亞洲也是一樣。現在聊到中國的弱點不會像幾年前碰到強烈反駁。但同樣的，沒有人願意看到中心變動。歐亞大陸的東西邊都是建設在一國力量的周圍。每個地區都了解為那力量付出的經濟代價，也了解圍繞這兩國帶來穩定。

但在各個地區都有一張外卡，一個不安因素。在歐洲它叫俄羅斯，在亞洲它叫日本。俄羅斯已經開始張揚自己。它並不是要挑戰德國力量因為它無法在工業上與德國出口競爭。俄羅斯是出口德國與歐洲需要的能源並是區域裡的一個軍事強國。在東歐流傳著德國是否已經和俄羅斯達成秘密協議而烏克蘭的現狀只是協議一部分的議題。如果那是真實的話，那整個地區只能跟著柏林與莫斯科的步調走了。如果不是真的，那就不會有人希望德國動搖。但普遍的感覺是不管如何也沒什麼可以做。

在東亞，大家感受到日本重新評估對和平的觀點並將在該地區扮演更積極的軍事角色。這顧慮在東南亞沒有譬如說在韓國明顯而在各個地區更不一定是最優先的憂慮。許多覺得當中國進入了無法預測的經濟階段，也進入了同樣無法預測的社會與政治局面。日本對爭議群島的手段也提示著更強硬的作風的可能性。我個人認為中國的軍力沒有它顯示的那麼有能力。但普遍認為不能冒險。日本是外卡。它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並已經擁有相當的軍事編製。它或許覺得它必須成為能制衡中國的力量。就像在歐洲有人歡迎俄羅斯的介入，在東亞也有人歡迎日本的慎重。

同時觀察兩邊才注意到一些事情。第一是歐亞兩邊的對稱。雙方都建立在如今身於不安狀態的出口強國。兩國在該地區都不受愛戴，但又沒幾個貿易夥伴願意承受不穩定也許帶來的風險。在每一個舞台都有一個演員在暖身並具有潛力改變地區的遊戲規則。

第二就是歐亞兩邊是如此的脫鉤。我門時常講到全球範圍的互相依賴而那也是一個很真實的現象。拋開所有的經濟動態，雙方都理智上知道互相發生什麼事但卻看待對方為遙遠並無法影響自己的。他們感受的到彼此但並不沒那麼關注互相，各個地區玩自己的遊戲。諷刺的是這兩個遊戲竟是如此的相同。

網上常看到別人問的問題是美國將做什麼? 問美國在烏克蘭、伊拉克、南海、東海將採取什麼行動。中國和歐洲互相覺得很遠但覺得美國很近。也有很多人憤怒認為美國沒有要扮演為他們地區最好利益的角色而只是追求自己愚蠢的目的。也許世界不是完全的分裂。但要經由美國卻讓我疑惑。距離的確會疏遠人。金錢也許能在幾毫秒裡流動，航班在幾小時內完成，但人生是以周遭和熟悉的環境建立的。每個地區都看待自已是獨特的，但雙方擁有大量的共同點而歐洲和亞洲似乎擁有相似的命運。我覺得雖然我們都說世界很小，但相似性不代表連結性。